三份合規指引
打開知識產權司法保護“新格局”
——廣東省深圳市檢察機關強化知識產權檢察合規建設紀實
4月25日，廣東省深圳市檢察院發布了知識產權類合規指引——《深圳市檢察機關企業版權保護與合規應用指引（試行）》（下稱《企業版權保護合規指引》）。
這并不是深圳市檢察院首次發布知識產權類合規指引。此前，該院分別于2022年和2023年，先后發布過《深圳市檢察機關電子產品翻新產業知識產權刑事合規指引（試行）》（下稱《電子產品翻新合規指引》）和《深圳市檢察機關商業秘密刑事保護體系合規建設指引（試行）》（下稱《商業秘密刑事保護合規指引》）。
一件堅持了三年的事情，必然有其堅持的理由。近日，《檢察日報》記者跟隨最高人民檢察院“新時代法律監督工作巡禮·高質效辦好每一個案件”集中采訪團來到廣東深圳，近距離感受深圳市檢察機關加強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實踐與探索。
源于個案，但不止于個案
時間回到2021年。彼時，深圳市檢察院萌生了一個制定關于電子產品翻新產業知識產權刑事合規指引的想法。
“當時，我們在辦案中發現，電子產品翻新商標侵權犯罪的案件非常多，約占商標類刑事案件的四分之一，這一比例非常高。因此，我們決定深入分析背后的成因，以期探尋防止此類案件多發的有效舉措?！鄙钲谑袡z察院第三檢察部主任何勛告訴記者。
記者了解到，電子產品翻新符合國家鼓勵循環經濟發展的重大戰略，既有利于提高資源利用效率，也有利于保護和改善環境。然而，由于市場上存在以翻新機充新機、以翻新機充原裝二手機以及翻新信息披露不充分等問題，一定程度上損害了商標權人的商標權益，有關商標侵權案件不斷涌現。
“當時市場上存在一種‘劣幣驅逐良幣’的不良現象。合規意識強的企業在謹慎觀望，不敢開展電子產品翻新業務。而那些沒有合規意識的企業，則大肆侵權乃至犯罪，影響了整個產業的健康發展?！鄙钲谑须娮有袠I協會副會長李軍坦言。
面對這樣的現實情況，深圳市檢察院決定制定電子產品翻新產業知識產權刑事合規指引，厘清該產業知識產權侵權犯罪的底線，為產業全面健康發展提供有力法治保障。
2021年9月，指引的編寫工作開始啟動。深圳市檢察院全面梳理涉電子產品翻新商標刑事案件特點，并開展深入理論研究，從“商標識別來源功能”“商標權利用盡原則”“商標合理使用原則”等角度論證，形成研究報告。與此同時，該院進行了廣泛的市場調查，走訪調研華為、蘋果、榮耀、OPPO等主要電子產品生產廠商，了解權利人面臨的商標侵權風險和對合法翻新的意見建議，該院還與電子產品翻新龍頭企業萬物新生（愛回收）集團多次座談交流，了解產業發展面臨的困境以及合規指引可能對產業產生的影響等。
就這樣，2022年4月，《電子產品翻新合規指引》誕生了。
對深圳市檢察院來說，完成這一指引，無異于爬過一座高山。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要暫時“歇歇腳”時，該院很快又將知識產權合規建設的目光投向了商業秘密刑事保護。2022年5月，深圳市檢察院再一次立項，決定制定商業秘密刑事保護體系合規指引。
據了解，在司法辦案中，侵犯商業秘密類犯罪案件總量并不多。談及制定商業秘密刑事保護體系合規建設指引的初衷，何勛表示：“雖然此類案件總量不多，但近年來增長趨勢明顯，而且商業秘密保護對企業，特別是高新技術企業的發展至關重要。但多數企業對商業秘密的保護意識不強、行動不夠，沒有建立與刑事維權相匹配的商業秘密管理體系，客觀上造成了商業秘密刑事維權難的現象?！?/p>
不負眾望，2023年4月，《商業秘密刑事保護合規指引》誕生了。
制定指引，強化企業合規意識
毫無疑問，兩個工作指引的發布，凝結了深圳市檢察機關的無數心血。然而，指引是否真正有用、管用，還需要市場來檢驗。
在萬物新生（愛回收）集團深圳總部大樓，記者見到了集團副總裁仇佳文。當記者問及《電子產品翻新合規指引》的發布，對其公司業務有何影響時，仇佳文不假思索地說：“指引發布之前，我們公司從未做過任何與翻新相關的業務。指引發布之后，我們開始布局合規翻新業務?！?/p>
仇佳文告訴記者，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二手電子產品市場總是將“翻新”二字和違法聯系在一起。為了防止出現不必要的法律風險，該集團一直有意回避翻新相關業務。但《電子產品翻新合規指引》的發布，為電子產品翻新產業劃清了紅線，讓企業知道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提供了極具價值的合規建設參考。
如今，該集團已經將“合規翻新”列為集團發展的四大戰略之一。
4月19日，廣東省深圳市檢察院檢察官來到華強北二手電子交易中心進行走訪。
受益于指引發布的，絕不僅是這一家公司。記者了解到，《電子產品翻新合規指引》發布后，深圳市電子行業協會圍繞指引研發了電子產品翻新通用技術要求等系列團體標準，構建了全新產業鏈標準體系。與此同時，協會還協同有關企業以指引為依托，設立“合規翻新交易中心”。2023年10月底，超2萬平方米的“中國二手電子產品交易中心”在深圳華強北開業。
“這個千億級新興市場的建立，與《電子產品翻新合規指引》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正因為如此，我們將指引的內容在交易中心的懸掛燈箱上全文顯示，給所有從業者以參考和警醒?！崩钴姼嬖V記者。
《深圳市檢察機關電子產品翻新產業知識產權刑事合規指引（試行）》在華強北二手電子交易中心懸掛燈箱上全文顯示。
在深圳市南山區的騰訊濱海大廈，騰訊公司副總裁徐炎則和記者談起了他對檢察機關加強商業秘密司法保護的感受和認識。
徐炎表示，侵犯商業秘密案件維權難度大，取證難、立案難、定罪難、賠償難，已經成為困擾眾多企業尤其是科技行業的一個頑疾痛點。深圳市檢察院制定的《商業秘密刑事保護合規指引》，明確了125項指引內容，很好地幫助企業建立和完善商業秘密被侵犯后的維權機制。
徐炎告訴記者，在公司某核心產品商業秘密被侵犯后，深圳市檢察機關積極聽取公司維權訴求，在竊密人員溯源、秘點判定、權利人損失認定等實踐疑難問題上，給予了企業維權指導，切實維護了公司的合法權益和創新積極性，也減輕了企業維權和訴訟成本。
“不論是《電子產品翻新合規指引》，還是《商業秘密刑事保護合規指引》，都有著非常高的社會價值，進一步營造了法治化營商環境。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離不開‘法’的作用，我們也將進一步加強與深圳市檢察機關的溝通銜接，筑牢知識產權保護防線?！鄙钲谑惺袌霰O督管理局知識產權保護處副處長曠佩虎告訴記者。
全國推廣
經驗做法發揮更大參考價值
隨著兩個指引獲得越來越多的肯定，它們也逐漸走出深圳、走出廣東，開始在全國范圍內推廣。
2023年10月，深圳市檢察機關推動電子產品翻新產業優化升級的經驗做法，入選國務院知識產權戰略實施工作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知識產權強國建設第二批典型案例”。
同一時間，深圳市檢察機關關于商業秘密規范保護的經驗舉措，入選“深圳綜合改革試點創新舉措和典型經驗（第二批）”，被國家發展改革委等7部門聯合發文全國推廣。
“深圳市檢察機關的工作，不得不讓人點贊。他們沒有就案辦案，而是站在更高的維度上，思考如何抓前端、治未病?！睆V東省人大代表、深圳廣播電影電視集團首席播音員主持人陳潔說，“知識產權司法保護，關乎新質生產力發展。深圳市檢察機關在知識產權司法保護中的諸多創新之舉，都讓我們對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服務保障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充滿信心?！?/p>
如今，深圳市檢察院再次發布《企業版權保護合規指引》，回應惡意訴訟、人工智能、網絡直播等版權保護與合規應用的新問題。這份包括215項具體指引的新文件，讓人們有理由相信，這是深圳市檢察機關踐行習近平法治思想、習近平經濟思想的又一有力實踐。
“在加強知識產權司法保護過程中，我們還采取了成立知識產權檢察辦公室、建立全市檢察機關知識產權法律保護一體化新機制、深化知識產權檢察綜合履職等舉措，致力于為知識產權提供全方位司法保障?！鄙钲谑袡z察院副檢察長詹先見告訴記者，在今年最高檢部署開展的“檢察護企”專項行動中，深圳市檢察機關把知識產權司法保護作為“檢察護企”的重要內容著力推進，堅持高起點、高標準、高質量推進知識產權檢察工作，為營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貢獻應有的檢察力量。
